【琴赤琴】修炼爱情 十
十
他从来没想过亲吻竟会给人带来如此感觉。
赤井想起了自己的初吻。
他记得那个女孩子是高中时学校很受欢迎的啦啦队长，也是他们乐团的成员，小提琴拉的极好。他还记得她柔软的亚麻色长发，像天使一样美丽的面容，和樱桃色的，柔软香甜的嘴唇。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能传达爱意的亲吻，像伦敦漫长雨季里突然刺破云层出现的阳光，像达特穆尔森林里蜿蜒过广阔平原的淙淙溪流，像深夜北海海面上映着温和月色缓缓推进的波浪。
惊喜，轻缓，又浪漫。
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
不同于少年时期的清甜爱恋，在这里阳光变作了锐利的闪电，溪流变作了落差万米的飞瀑，而海波变作的惊涛骇浪狰狞着要将他生生窒息在这小小的亲吻里。惊喜与轻缓不复存在，而浪漫的定义被彻底颠覆，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认知到爱情可以如此激烈如此疯狂，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认知到自己是爱着正在亲吻的这个男人。他的神魂仿佛被对方吞噬殆尽，神经如同被病毒感染的程序渐次崩溃失灵直到大脑。完全颠覆以往认知的感觉让他无法思考更多，眼里心里只剩下与自己亲吻的金发男人。
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爱情。
轰然爆发的情感将一切燃烧的分毫不剩，被烧成一团浆糊的脑袋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理性，那亲吻仿佛是一团火焰，将他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加热到沸腾不止，蒸腾起的雾气产生了一种名为欲望的毒素，霎那间侵蚀了他的全身。他收紧了按在琴酒肩膀上的手臂，透过单薄的衣料，他感受得到对方皮肤的热度。
他们早已过了青涩的年纪，这意味着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
琴酒下意识抬起左手去掀他的T恤下摆，而突然的刺痛像凛冬深夜兜头而来的一盆冰水，将他四散的心神瞬间泼回了原位。
这不是合适的时间，不是合适的地点，对面同样......不是合适的对象。
后知后觉的理智恶毒地将身份与立场这两把利刃狠狠地掷向刚刚绽放的花朵，那弱小的植物被逼迫得收了收刚才肆意招展的花瓣，战战兢兢地生长在凶器的夹缝里。
他抬起手按住输血管，说，够了。
琴酒低沉的嗓音不容抗拒地钻进了赤井的耳朵，像是强制启用的杀毒程序。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了按住对方肩膀的手。赤井看着琴酒偏过头去准备拔掉输血管，金发老大的脸颊和耳朵都被刚刚的亲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而现在却在以可见的速度疯狂消退。他看着琴酒伸手去揭固定的胶布，恢复运转的大脑终于是给出了程序演算的结果。
是啊，他说，是够了。
他们默契地拔掉针头，赤井左胳膊肘夹着止血的棉签，和右手配合着把塑料软管折了几下扔进了袋子里。他看着垃圾袋里被染成红色的软管，针头处还依稀滴着血。
就像是被抛弃的红线在哭泣。
并不宽敞的房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剩时钟在咔哒咔哒地不停向前。得了紧急处理的琴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而探员先生扔掉了棉签，翻出工具箱后准备进卧室找一找当时封存在这的情报。
他用力把窄小的床推开，坐在床沿边看着床底下布满灰尘的地板，确定了之后他拿出工具干脆地撬起那块地板，撬开之后露出了一小块水泥地面。赤井拿过锤子直接敲碎了那块涂上涂料伪装成水泥的复合板，终于拿到了封存在里面的文件袋。刚才那段时间他并不确定自己给琴酒输了多少血，王牌探员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会超过800cc的警戒线。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坐在床沿休息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琴酒倚在沙发上休息，得到补充的血液让他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运转。他清楚刚才那荒唐的瞬间就是他们之间的极限，柔软的情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帮助。他小心地收好那份仅仅是个吻就险些颠覆彼此世界的爱情，估计，以后不会再拿出来看了。他伸手从一旁的矮桌上够到他的枪，打开保险，手指扣上熟悉的扳机，眼里仅剩的温情悄然退了场。
赤井秀一走出卧室，迎接他的不是金发男人在沙发上毫无防备的放松睡颜，而是伯莱塔熟悉而冰冷的枪口。赤井想，他早该想到的，凭琴酒的能力怎么会推理不出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琴酒的皮肤依然是苍白，但眼神像是凶猛的野兽，举枪的手稳如磐石，没有一分一毫的颤抖。
“我救了你，你理应付给我报酬。”
“你觉得这个「理应」对我来说有用吗？赤井秀一，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赤井秀一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强行要走，琴酒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换作自己一定是同样的做法。但是他不得不带走这些，这点绝不能让步。
他们冰冷地对峙，互相之间仿佛冷漠疏离的敌人，刚才的片刻温情就像是完美运转的系统中突然出现又被迅速修复的BUG。被层层坚硬围墙禁锢的小花在黑暗的空间里瑟瑟发抖，却又不甘就这样谢了花瓣，挣扎着在这几乎窒息的空间里用力展着那小小的花蕾。
赤井突然打开了那个文件夹，琴酒下意识勾紧了扳机，看着黑发男人拿出那一叠文件一张张读过。全部看完一遍后，王牌探员将那些带着些霉味的纸一股脑塞进文件袋，然后扔到一旁，问：“我可以走了吗？”
琴酒看了眼被撇在地上的文件袋，提了提嘴角，给了他一个似有似无的笑：“真是聪明啊，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打穿你的脑袋吗？Rye？”
Rye，他叫他Rye。
“你决定今晚在这里处决叛徒么？老大？”赤井张开双臂，嘴角带着挑衅的弧度。他一步步走近沙发上的黑帮老大，说：“可是你的身体里还流着这个叛徒的血。”
“所以，琴酒，”赤井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伸出右手握住金发男人的枪管，凑上去亲吻他手腕内侧透着青色血管的皮肤。
“你要跟我一起去死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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